第四位就是徐鸣野神父。他是青田人。或许可以这样说,他是我认识神父中最早的一位。这是因为他比林公更早每年年初去我家乡的堂区做弥撒。因此,他是我又一位圣召的播种者。后来我来到了教区,对他的了解也多了些,知道他是一位博学多才的神父,辅仁大学的才子。印象最深的是,他喜欢象棋,棋艺相当深湛,与他对弈者,无不“败北”而逃。他也很随和,暑假里,他也和“小相公”们切磋棋艺。他外语的水平也是一流的,拉丁文就不在话下了。他做拉丁弥撒的姿势赢得教友一致的好评,我可以说是见证人,因为我常做他的辅祭。有时他在教区老堂的小祭台做弥撒,拉丁式的中文弥撒。我也常给黄公做辅祭,他也常在小祭台做弥撒。教区的老堂曾有两个小祭台,所以除了有神父主礼公弥撒外,还有神父在小祭台举行“私弥撒”,同时举行弥撒,这是因为那时中文弥撒尚未完全普及。显然,这有违礼仪的法规。最使我们不能忘怀的就是,他关心圣召的培育,关心修士的灵修成长。每当我们要离开教区返回上海修院向他告别时,他常给我们灵修训话,常常提到阿尔斯本堂神父——维雅纳——当今教宗刚宣布为神父主保。他要我们学习、效法圣人的谦逊和其他的德行。圣德第一,学习第二。因此,他也是我圣召路上的浇灌者。老人家的谆谆告诫时刻铭记于心呢!徐公,你生前深爱我们,关心圣召的培育,请您在主前为我们代祷。
第五位就是蔡叔毅神父。他是诸暨人,操一口诸暨口音的温州方言。他既是我圣召的撒种者,又是浇灌者。第一次见他是在温州第三人民医院,他有心脏病,那时刚好住院。我去找他,是因为那时他负责所有教务的事情,不记得跟他谈了什么,只记得他那时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给我做来回的盘缠。在我的心目中,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。他受辱骂,总不还口。有些“教友”造谣,说他有老婆、有孩子,他都不在乎(这是温州教区“上下”的特殊背景所致)。他常用这些例子鼓励我们要效法基督的榜样。他留给我们的“财富”有二,至少对我是如此。他有深度的神修,勤念日课、念玫瑰经。每天早睡早起,每天晚上九点之前就休息,早上四点就起来念日课,准备弥撒。在暑假期间,他常教导我们要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。记得有一次寒假,我们是集体房间,上下铺——因为那时修士多,就在他房间兼办公室对面,所以每天早上五点来钟就来敲我们的房门,嚷道:起床、起床...过了一会儿,看没有动静,再来一次,并说:童子老,夜里么不想睡,天光(温州方言)么不想爬起(起床)!我们记忆很深刻。蔡公午休后,通常会再一次念日间祈祷。暑期里,晚上带领我们一起念晚课,念圣书——《师主篇》。不言而喻,他自己还念日课的晚祷,念夜祷(compline)。他说日课是神父的“老婆。”虽听起来不顺耳,但能明白其意义。老人家的神修之深,是吾等之辈望尘莫及的。
神贫也是他留给我们的财富。他几乎不坐出租,总是坐公交车外出做弥撒。明显地,是他的德行的表现。他常教导我们要节俭,随手关灯,要不,他就大声嚷道:谁没有关灯等。他也常常说,神父的生活不能太好,不能太差,中档即可。我很怀念他的神修和神贫。不用说,他关心圣召。现在神父、修女中,有大部分都是在他关心、爱护下成长起来的。没有他对神职和修女培育的重视,教区的现状不堪设想!
第六位就是王公益骏神父。认识他比较晚,大概是九十年代末吧!因为,九二年他才从监狱里回来。那时,我有收听亚洲真理电台的习惯,这个消息就是从电台里得知的。几年之后,才有机会认识他。
他平易近人、和蔼可亲,德高望重。在教友的心目中,他是那么伟大崇高,他是我们的好牧人。他是我灵修路上的陪伴者。
圣了神父后,有幸和老人家在一起生活了五、六年。记得时而不时向他讨教一些牧灵的问题,分享自己的感爱、倾诉内心的痛苦等。他都一一聆听!非常感谢老人家对我宠爱有加,常常鼓励我,也信任我。虽有过一次的不愉快,现在想起来,绝对是自己不是,非常难过,后悔!不过,给我安慰的是,老人家如此疼爱我,他会在意吗?
日子一天一天地在与他相处中度过!突然,有一天,晚饭后,我在五楼听到一声巨响,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赶紧往他寝室跑去,只见他上气不接不气靠着办公桌上。原来是氧气罐倒了,使他受伤极重,可能倒在他的身上。我们都知道他出事了,他还说没事没事。紧急会议后,我们决定送他到温州医院,做手术。住院期间,我们也常去医院看他,由神父、修女轮流值班,照顾他。没想到他进去之后,就没有再次回到堂区工作,而是教友向他鞠躬告别。临终前,他曾对其家属亲友说:我的一切都是教会的,这反映出老人家神修的境界与崇高的德行。
记得一位老先生告诉,在那艰苦困难的岁月里,他夜行外出,偷偷摸摸做弥撒、听告解、行圣事。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不睡,学会了抽烟。还有一次他假装卖东西,手里提着篮子,其实是去一个教友家里做弥撒。篮子的东西是为做弥撒而准备的。老人家的毅力、福传的热火,爱教友等德行又是我生命中的一笔财富。可敬的老王公,感谢您留给我们这些宝贵的“财富。”
第七位就是最近逝世的林主教。他是自温州教区1949年成立以来的第一任主教。温州教区原属宁波教区,后来才由宁波分出来,成了独立的一个教区,称永嘉教区。教区成立后,大家也为主教的事而着急。于是,王公益骏神父提出,推选正定教区的牛神父来做本教区的主教。想不到牛神父说:我北方的牛耕不了南方的田。可见,这两位牧人具有高深的德行。现在,某某神父要争当主教,都是毛遂自荐、“挺身而出、” “当仁不让的;”某某教区神父为了争主教之职而钩心斗角,教友四分五裂。因此,这两位牧人是我们年青一代的榜样。
有人说,方志刚是温州教区的主教。在修院时曾查了一下资料,他是六十年代圣的。他应该来说是主教,属自选自圣,因此,是不合法的主教。他持有罗马传信大学的双博士,不幸的是,由于各方面的原因,他做了“教友,”结了婚。所以,林主教是温州教区历史上第一位主教。
对于林主教最深的印象有二:一、就是老人家的谦逊之德。那时是2000年,我们十二月七日在徐家汇晋铎后回到教区后,当天教区开茶话会欢迎新神父。教友济济一堂,神父们的家属、亲友都在场。突然间,主教跪在我们三位新神父前要求降福,我们说,主教,您降福我们!他接着说,若你们不降福我,我就不起来。虽然,教会有求新神父降福的习惯,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主教如此谦卑地跪在他孙辈的神父前求降福,实属不多见。这个场面很感人,教友们个个都“傻”了。这一幕我们终生难忘。二、就是主教的回信。那时是零三的九月一日。他这样写道:
尊敬的周道明神父:
“感谢您对...如果您有机会,有人助您到国外深造,我是完全同意您的。我深深地感觉到,一个人想做一番事业,学识是非常重要的,没有高深的学识,想做大事,这就等于纸上谈兵,是空谈。常言道: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,欲做一番事业,必须准备工具,必先有合式的工具,没有工具,仍旧是纸上谈兵,是空口说大话,不能有现实的效果。”
愚,林锡黎主教
2003年9月一号
+ Jacobus David Lin
这是主教亲自的手稿,这使得我倍加珍惜它。
听到主教去世的事,刚好是我开始跟一个美国的神父做依纳爵八天的避静。心情自然沉重,但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”只是默默地为他献上几台拉丁弥撒。
眼见教区的前辈相继离去,有时感觉孤单了好多,好象没有父亲的孩子一样,失去了有形的“依靠”。他们的临在、神修、福传经验、人生的阅历,凡此种种,都是年青一代的表率。虽然,他们先我们而去,但希望他们种种的德行没有离我们而去,仍旧留在教区,留在神父们的心里。好使新生的一代,薪尽火传,继续引领群羊迈向青绿的草场,走近幽静溪水旁,直到悠远的时日。(完)
Requiem aeternam dona eis,Domine,
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.
Requiescant in pace. Amen.
Eternal rest grant unto them, O Lord,
And let perpetual light shine upon them.
May they rest in peace. Amen.
望主赐伊永安, 而伊永光照之。
息止安所。亚孟。
农村归来
15 年前